当前位置:首页  >> 互动交流  >> 在线访谈

【人物专访】对话刘桂军:让非遗为乡村振兴“提气”

发布时间:2022年03月30日 信息来源:易县政府网字体:

刘桂军:1968年生,中共党员,曾任易县白马乡源泉村党支部书记、易县铜雕市级非遗文化传人,燕都铜雕艺术文化有限公司创始人,代表作品《鄂尔多斯蒙古源流文化产业园》《宝鸡青铜器博物馆》《阳山69米大佛》等。
对话动机:非遗是当地历史文化的产物,承载着来自乡村的文化记忆。易县铜雕,作为非遗一项技艺,1976年,第三代易县铜雕传人牛增录受邀曾参与制作毛主席纪念堂堂匾大字的锻刻鎏金工程。
而铜雕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刘桂军在传承基础上,不断改良,让非遗这项传统技艺,焕发了新的生命力,成为了当地让百姓致富的一项产业,为乡村振兴注入了文化底蕴和活力。
策划:王文坡,易县政协科教文卫体委主任,河北第十二届精神文明建设图书“五个一”工程获奖者,2018年上榜助人为乐“河北好人”,2019年上榜“燕赵好网民”,2018年、2019年荣获河北省优秀扶贫脱贫驻村第一书记。运营微信公众号“独家责任”,新浪微博“紫荆关王文坡”和23万粉丝的快手“驻村老王”,2020年入围快手官方有影响力的乡村振兴官。
1.从干“铜活儿”到做文化
王文坡:新作为铜雕非遗传人,请您介绍下铜雕的历史。
刘桂军:易县铜雕艺术源于战国时期,是古代青铜器制造的延续,燕下都遗址出土的战国铜人、大铜铺首衔环等是公认的“国宝”级铜雕刻艺术珍品,为铜雕艺术的绝世珍品。清雍正皇帝在易县建造清西陵时,从当地招募铜活帮造,宫廷铜雕技艺开始在易县传承,并与易县铜雕相融合,形成了具有独特风格的易县铜雕锻刻艺术。清中后期源泉村铜雕锻刻艺人纷纷去京城做铜活谋生,至民国初年,源泉村的铜雕已声名远扬,享誉全国。
易县铜雕锻刻技艺清晰可考的传承谱系可追溯到清道光年间,约有150年历史,师徒相承至今已是四代。1976年,第三代易县铜雕传人牛增录受邀参与制作了“毛主席纪念堂”堂匾大字锻刻鎏金工程。
王文坡: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铜雕这项非遗技艺的?
刘桂军:接触的铜雕是在我十八、九岁开始,当时纯粹就是为了生活和谋生,铜雕就是生活中,一种挣钱养家糊口的工具。
那个时候,在开始师承学习铜雕创意设计、下料退火、锻打刻制、上胶锻刻、打磨抛光、作色防护等环节传统技术中,自己也不知道做的铜雕这项技艺,还是艺术,是文化,更没想到通过我三十多年的努力,我现在还成了这项非遗技艺的第四代传承人。
王文坡:把铜雕技艺当做谋生手段,到最后把铜雕技艺当做文化和艺术,期间经历了怎样过程?
刘桂军:“干铜活儿”这项雕刻技术,在满足了养家糊口后,不再为生活发愁时,我对这项技艺有了更深的思考和探索,由最初简单粗制到精益唯美铜雕探索和创新中,让我爱上了铜雕这门传统技艺,成为业内一名出类拔萃的技师。在这期间,与高校联系建立培训交流基地,结识了诸如清华美院、天津美院等众多高校的教授和学生,通过与他们合作和创新,认识到我干的这个铜活儿就是在做文化,就是在搞艺术,并利用院校优秀人才,推出了一批名优的设计产品。
2.铜雕是我的“爱情”
王文坡:是什么动力,让您把这项非遗技艺当做了事业?
刘桂军:其实在我每日听着“叮叮当当”锻刻中,我的生活和生命已经离不开这项技艺了,“恋”的很深,是我深入我骨髓的“爱情”。
通过我灵巧的手和智慧,把浮雕中的山水花鸟、莲藤枝蔓、龙凤祥云等,把圆雕中的室内摆件、城市雕塑、寺庙佛像等形式展现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我最有成就感和自豪的时刻,这些作品就如自己的孩子,让人爱不惜手,爱到骨髓。这不仅仅是我的事业,更是我生命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了,是我的“爱情”……
王文坡:现在铜雕客户群主要集中在什么行业和阶层?
刘桂军:客户群主要分布在博物馆的建设、园林建设、文化广场雕塑建设、旅游景区的景观建设等等。诸如沈阳博物馆浮雕、沈阳和平公园主雕塑(高21米)、锦州圣水观音(高22米)、郑州黄河风景游览区大禹耒(高60米)、山东蔬菜博物馆铜浮雕、山西孟母像(高28米)、内蒙古阳山大佛(高69米)、鄂尔多斯乌兰木伦河弥勒佛雕塑(16.8米)、鄂尔多斯人工湖和谐民族浮雕、西安法门寺大佛两尊(高16米)、宝鸡青铜博物馆幕墙铜浮雕等等。其中白洋淀景区33米锻铜铜雕三面观音获中国环境艺术优秀奖。
还有一部分就是高端阶层陈列摆件等。诸如客厅悬挂的八骏图,牡丹花,山水图以及现在开发出的伟人像等等。
3.创新让非遗更具活力和生命力
王文坡:作为一项有着几千多年的非遗项目,在你传承的三十多年,你有有什么发展和创新?
刘桂军:创新让非遗这项技艺才更鲜活,才更具有活力和生命力。
三十多年来,我对铜雕的爱,胜过对家人和孩子的爱,让我的精神进入了“痴”状态。一是改进了对艺人造成伤害的传统工艺,如用氰化钾鎏金、硫酸清洗、用煤火加热铜板等。并开创了铝锻造仿银技术,既节省了原材料成本,更使作品具有银的奢华与质感,更具经济性和美观性。二是与时俱进,把铜雕艺术品与有着2000年丰富的历史文化相结合,设计开发典故传奇、名胜古迹和名人诗篇用铜艺术品的形式展现出来,缩小易县铜雕与时代审美观念的距离。
王文坡:这些创新,给铜雕,给你自身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刘桂军:对铜雕技艺的创新,是我们这些传承人要弘扬,要发展的责任和义务,创新才能让这项非遗更具有活力,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是传承下去的基础。
而对我自身来说,掌握这项非遗技能本领更强大了,除了精神有愉悦和成就感外,直接带来的是业务的增大,收入的增多,更带动从事这项非遗匠人技艺提升同时,还带动他们致富。
4.收入高,也存在后继无人
王文坡:作为传承人,你是怎样传承或说普及这项非遗技艺。
刘桂军:为了传承和普及这项非遗,1996年,我创建了燕都铜雕公司,公司也成为铜雕产业龙头企业。从创办以来,我所在的源泉村1100多口人有600多人从事铜雕制作工艺,带动了周边七里庄村、梁格庄村等8个村发展铜雕产业,开展铜艺生产制作的作坊企业有数百家,形成了产业集群,铜雕工匠有15000多人,产值保守估计达到尽20个多亿元。
自1996年,我的易县燕都铜雕艺术文化有限公司,就拥有60多人的技术核心团队,其中国际注册工艺美术大师3名、河北省民间工艺美术大师6名、河北省民间美术家10名、高级环境艺术师8名。完成了国内外上百项大型铜雕工程,多项锻铜铜雕作品得到很高评价,荣获了多项国家级奖励。
三十多年来,还培养出了12人创业人才,更多带动了这想非遗技艺的传承和发展, 2016年,易县铜雕被评为保定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也成为这项非遗的第四代传承人。
王文坡:现在铜雕传承有没有您担忧的情况?
刘桂军:从事铜雕这项技艺的匠人,平均工资每月在8000元以上,收入和当地经济状况相比,还是非常高的。
但年轻人正在越来越远离这项行业,一是现在谋生手段多了,走出去的年轻人就不愿意回乡,时代发展,给了年轻人多元发展机会。二是小作坊式的生产,没有规模化,没有现代化生活设施,这造成了他们感觉一辈子在村里做铜雕,没有成就和尊严感,也是年轻人远离原因。
现在状况看,除了后继无人,现在更多的”匠人”占到百分之四十,近6000人在外”干铜活儿”卖手艺,主要就是政府组织缺失或说不重视,这项产业可以说富了”匠人”,丢了税收,保守估计达到二个亿。
如果任由这种状况发展,对我们发展起来富民非遗产业,也是一种摧毁式的打击,没有人,就没有创造力,更不要说产业发展和产业创新,能够保住现状都非常困难。
05建成“铜雕小镇”是我的梦想
王文坡:作为铜雕非遗传人您是探索者、先行者,如何在找到非遗和乡村振兴的结合点?
刘桂军:非遗的发展,乡村的振兴,非遗不能成为旁观者,一要通过政府介入,明确方向,制定规划,从顶层设计入手,在文化领域挖掘提炼同时,让非遗商业化和商品化,让非遗的发展更加接地气。二是让非遗在年轻人心中“活起来”,要做好人的培养。激发他们从事这项技艺的热情,让他们不仅“富口袋”更要“富脑袋”。用我们的智慧和双手“锻造”出乡村振兴的路子,提振了乡村民众的精神面貌,增强了乡村振兴“底气”,让铜雕这项非遗技艺成为乡村振兴的“羽翼”。
王文坡:就目前铜雕现状,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儿支招吗?
刘桂军:我一直在政府层面呼吁,尽快在白马和梁格庄两个乡镇,由上级主导,成立一个”铜雕产业园”或”铜雕小镇”,把这些近200个作坊式企业,从村里搬出来,统一入住”产业园”或”小镇”。
这样做可以让这些非遗技艺”匠人”体面在这里上下班,成为现代化产业工人。同时产业园或小镇的土地以租的形式给这些作坊,形成村集体财产,这样还能保障村集体有收入,符合现在政策,也是非常可行,是一个多赢模式。
这是我一直坚持的思路,也是我未来要实现的梦想。
采访后记:一起为他的梦想助力
十五年前,我在一个世界文化遗产地供职,我供职那个单位所在地梁各庄村就是一个“干铜活儿”的集聚地。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我的耳中是噪音,一点也没有感受出刘桂军所说的像“音乐”一样好听的愉悦。那个时候,这项“铜活儿”技艺,我仅仅把他当做了当地百姓养家糊口的生活工具,虽然无疑中也听当地同事说过,某某或谁谁靠这“铜活儿”发了大财,但也没有引起我更多的关注以及把这项技艺当做艺术或文化来看他,对待他。
直到十五年后,在我的师长、易县政协副主席马根全推介下,说这是他见到过的具有生命力的非遗,因为不仅仅是一项技艺,更是一项富民产业,是乡村振兴的一项“羽翼”。
3月23日,当一个50多岁、带着眼镜个子不高、干净干练的“小伙儿”和我面对面坐在一起时,竟有似曾相识的熟悉的面容,我这样认为,他也这样认为,只是我们无从想起在哪里见过面。
这个面容干净、精神干练的“小伙儿”叫刘桂军,1968年生,铜雕的市级非物质文化传人,易县燕都铜雕艺术文化有限公司的创始人。
面对面的采访,更多的是一种交流。
从他十几岁从师学徒,把铜雕技艺当做养家糊口的工具,到认识到做这项技艺就是在做文化和艺术,再到把这项技艺当做他的“爱情”,成为他的“爱人”,并研发出多项创新技术,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军者,培养出了国际注册工艺美术大师3名、河北省民间工艺美术大师6名、河北省民间美术家10名、高级环境艺术师8名,我盯着他,望了又望。
他的讲话语速平缓,没有波澜不惊,平淡的就如他为我们泡好倒在纸杯中的武夷岩茶。
品牌一直是我追问的一个话题,在我反复追问“燕都铜雕”这个品牌如何打造,他的回答:“没有必要去刻意打造品牌”,给我一种就如他的品质上好的武夷岩茶倒进了现在我面前纸杯一样,索然无味,好东西用错了地方的味道。
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对这个有着天然熟悉的、干净干练个子不高的男人的好感。“燕都铜雕,从创办以来,我所在的源泉村1100多口人有600多人从事铜雕制作工艺,带动了周边七里庄村、梁格庄村等8个村发展铜雕产业,开展铜艺生产制作的作坊企业有数百家,形成了产业集群,铜雕工匠有15000多人,产值保守估计达到尽20个多亿元。”他就那样平淡若水说着。”
“让我最揪心的就是,由于我们小作坊企业,没有大的规模和企业,有近一般人外出为人家‘买胳膊’,从我们这个产业溜走的税收达到2到3个亿,前几年仅仅内蒙古一个企业的一个工程就为人家利税400万元。”在若水的交谈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家乡地域的忧心和责任,这是一个对家乡抱有情怀的男人。
“非遗是历史的见证和延续,是一个民族的魂魄,它们都有着不可代替的政治价值和政治功能,在目前必须乡村振兴结合起来,让非遗成为一项百姓触摸到的产业,让非遗文化、非遗产业带动百姓能够富口袋更要富脑袋,让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乡村振兴中绽放异彩!”口号式的语言,淡淡的从他口抛出还是若水一样平淡,流露出的是期待和展望,这是一个有着自己思考河探索并在探路的男人。
“我的梦想是建立一个‘铜雕小镇’,把这些小作坊的企业,都搬到小镇去,这样规模有了,抱团出击,去揽大工程大项目就有底气了,再也不用人家八、九千一平米的工程,一千给我们,还是施舍,憋气啊!”还是那样若水一样不急不慢,流露出的是无奈和忧愁,这是一个想改变现状,奔着一个方向努力,握紧拳头与自己和社会较劲的男人。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他说听着这声音像听钢琴曲一样唯美的乐声,有兴奋更是催他奋进的鼓声,可我还是捂住了耳朵。
大佛、关公、八骏马图、山水门、巨型铜鼎……从他的会客厅到他展厅一路走过,看他推门背影,突然有些苍凉感袭来。
他那执着的梦想——铜雕小镇,他的努力能够得到回报,能够如愿的实现吗?谁有能帮他助力实现?
他重复说了又说:这个铜雕小镇实现,是非遗走向全国和世界的一个契机,是能够为地方经济带来2-3亿的税收产业……
我跨前一步,在他的左侧,用我的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力量是微小的,只愿能够有一丝温暖传递给他……
这温暖,算是给这个带着眼镜、个子不高、面容干净、精神干练的男人为他的梦想助力吧!